制图:黄亚岚(豆包AI)
今年5月，南都曝光了卡牌游戏风靡校园，然而部分卡牌内容包含血腥暴力的故事情节，引起了不少家长的担心。如今时间已经过去5个月，市场情况如何呢?南都记者再次调查发现，有购物平台开通了消费提示，且早前挂着恐怖元素的部分商品链接已经下架；但有平台情况依旧。专家建议，不应该一刀切禁止，应该对海龟汤游戏进行分级，并强制要求购买卡牌时进行年龄验证。
记者回访
有平台开通消费提醒 恐怖图片不见踪影
早前，记者调查发现，有不少学生是通过网络平台了解到海龟汤游戏。同时，在购物平台上，用关键词进行搜索，不少链接上是用风格略显恐怖的卡牌为头图，且商家也多以“重度恐怖”“悬疑”“惊悚”为卖点销售。
近日，记者再次打开该购物平台，并用同样的关键词进行搜索发现，页面顶部出现了“该类型商品含有不适合未成年人接触内容”的提示，还提醒消费者在选购时谨慎关注。且大部分链接的商品头图也有了变化，不再是印着红色爪痕的黑色包装盒或表情诡异的动漫人物。
记者随机进入一个商品链接，页面显示，商品已售700+，流行元素为小清新。该店铺告诉记者，这款卡牌里不含惊悚悬疑的内容。而在另一个链接里，则标注着，该套卡牌是“黑故事”，客服表示，含有一些悬疑惊悚剧情，题材不适合小朋友，建议成年后玩。
此外，记者还注意到，早前记者咨询过的含有恐怖、血腥元素的商品链接，已经下架。而若是在该平台，搜索的关键词后面加上“恐怖”，平台则提示，“没有找到相关宝贝”。
部分平台情况依旧 购买无需审核年龄
不过，记者在另一个购物平台用同样的方式进行搜索发现，并无相关提示，且大部分商品链接以风格恐怖的卡牌为头图，“恐怖”“悬疑”“惊悚”仍是链接标题的提示词。记者随机咨询了一家店铺，客服称，适用人群建议13岁以上。但记者在该商品页面并未看到有相关的年龄提示，购买时也无需审核年龄。
另一家客服告诉记者，卡牌里的游戏含有恐怖悬疑元素，在被问到小朋友是否适合时，该客服表示，玩这个游戏需要一定理解能力，但如果是娱乐则没有任何门槛。在记者的追问下，该客服介绍，他们也不知道消费者的年龄，“不确定是不是小孩子购买，没有人问过。”
在一社交平台上，记者同样进行搜索，排列靠前的帖子里都含有恐怖元素，甚至比购物平台更加直接，在首图就用含有“死亡”“自杀”等字眼或是用相关拼音代替。在评论区，既有进行猜测的，也有网友表示“抄下来，下午跟同学玩。”
多个地区检查整治 学校周边商家售卖卡牌行为
记者查阅资料发现，对于售卖“海龟汤”卡牌的店铺，已有多个地区对各中小学校周边文具店、副食店展开排查，全面检查商家售卖“海龟汤”卡牌的行为，并下达责令整改通知书。
今年6月，苏州市针对“海龟汤”等问题游戏卡牌开展集中专项整治行动。7月，中山市市场监管局火炬分局开展了“海龟汤”“假水”等网红玩具排查行动。据8月消息，福建省福州市有关部门对辖区内的文化市场开展暑期专项检查，依法下架危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“海龟汤系列”贴纸，全面清查同类卡牌、明信片等印刷品。
此外，今年7月，中央网信办印发通知，在全国范围内部署开展为期2个月的“清朗·2025暑期未成年人网络环境整治”专项行动，其中就包括了借卡牌、故事、动漫等未成年人喜爱的新载体、新手法，炮制网络黑话烂梗，虚构放大血腥暴力情节，包装美化不良亚文化，鼓吹不良价值观，危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。
专家说法
电商平台应强制设置年龄验证环节
“将恐怖元素置于商品头图且无年龄提示，涉嫌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相关规定。”广东国鼎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廖建勋介绍，若相关平台未履行这些义务，可能面临责令限期改正、警告、没收违法所得以及罚款等不同情节的行政处罚。
但是，在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、现代教育研究院院长储朝晖看来，仅有所谓的提示是不够的。“孩子们有好奇心，你越是对他们说什么不能做，他们越想去试一试。”储朝晖认为，从根本上看还是需要提高未成年人的信息素养，让他们有判断能力、有人生目标、有自主地确定自己的学习任务，这样就不会在意“海龟汤”之类的事物。
储朝晖表示，当下不少学校和家庭没有给未成年人自主安排的时间，让他们难以形成自主性。“不能自主的孩子也不能自律，因此他们遇到‘海龟汤’之类的游戏，就控制不住自己。”
廖建勋建议，可以将“海龟汤”卡牌游戏内容按受众年龄与内容风险划分为不同等级，例如“清汤”类型全年龄段适宜，而对含暴力、死亡等元素的“黑汤”“红汤”明确标注“未成年人禁止接触”，并且要求生产方在商品显著位置标注分级标识，未分级产品禁止流通。
他表示，对于电商平台，禁止平台将暴力、恐怖元素作为商品头图或宣传噱头，对标注“未成年人不适宜”的内容，强制设置年龄验证环节，无验证则限制购买与浏览。
避免“一刀切” 可提供“清汤”谜题
事实上，有小学生曾对南都记者表示，提前了解“海龟汤”中的更多谜题，能够在同学中更出风头。小婉(化名)是一名小学三年级的学生，她告诉记者，她和身边的同学会在日常玩耍中，一起玩海龟汤游戏，虽然海龟汤游戏有不少暴力血腥的情节，但她们并都不害怕。“因为玩这个游戏可以思考。”小婉的同学清清(化名)认为，如果能够比其他同学了解更多海龟汤谜题，还能当出题者，考别的同学。
对此，储朝晖分析认为，出风头会让每一个孩子有成就感、实现感，但生活中依然有很多种方式实现他们的心理需求。“现在家长和学校只要求孩子成绩好，但其他的活动参加得少，孩子就难以找到一个有成就感、实现感甚至归属感的机会，因此就有可能把精力用到了‘海龟汤’上面。”
因此，储朝晖从教育的角度建议，让未成年人参加一些更好玩、更有价值的活动，这样可以避免他们沉迷于游戏当中。他还认为，包括“海龟汤”在内的很多事物都是双刃剑，学校、家长应该分析从游戏中能获得怎样的好处或坏处，从而有针对性地教育、引导孩子，并非简单地一刀切或一概而论。
廖建勋则认为，学校可以组织活动，提供不含暴力元素的“清汤”类谜题资源，将游戏社交引导至益智轨道。同时开展心理健康课程，帮助学生建立对暴力内容的辨别力与对生命的敬畏心。“家长也很关键。”他表示，家长应该主动了解孩子的游戏社交内容，而非简单禁止小孩接触“海龟汤”游戏，避免孩子因猎奇心理接触不良内容。
南都调研 总第844期
采写:南都记者 廖艳萍 陈卓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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